这些“打工人”为何爱上写诗?
作者: 采集侠
更新时间: 2023年03月18日 20:21:4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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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版文/北京青年报记者 王婧懿
统筹/林艳 张彬
袁源
小麦的手稿
张恒和女友
青春派面孔
时下,热衷写诗的年轻人越来越多。如同豆瓣诗歌小组里描述的那样,21世纪,人人都要写上几句“蹩脚诗”。诗的作者或是办公室职员,或是证券从业人员,或是动画制片人……大多都是披星戴月的“打工人”。有学者说,这是第三波青年诗歌浪潮。诗歌重回年轻人的生活。
教师袁源:诗是我存在的痕迹
小雨转中雨
妻子在灯下给我掏耳朵
她掏一点
窗外雨声就大一点
袁源在朋友圈,一天要连发上几条纯文字原创小诗。
袁源是西安交大附中的一名行政干事,习惯称自己是小职员。袁源坦言,他曾假想自己是超市里的搬货员或者是货车司机,工作不用动脑,可以一边干活,一边胡思乱想,下班之后也有时间写诗。
西北大学中文系毕业后,袁源把《中国文学史》《历代文学作品选》等教材再次翻出来。自那时起,他开始大量地创作诗歌。袁源写的诗多用词朴素简洁,连带叙事并且有些诙谐幽默的口语。生活日常中的一个场景、一场对话都可能成为他的灵感来源。比如,“王文博老师在足球场不慎将手机掉落,一瞬间,将整个足球场变成了停机坪”。又或者“逛了半天市场,我对妻子说,现在的水果,长得一个比一个完美,吃起来都没味。她说,人也是啊。”这些简单的小诗,袁源最多的时候一天写过 17 首,但他说“仍觉得意犹未尽”。
最近一两年,袁源跟一个语文老师合作开设了一门“现代诗的阅读与写作”选修课程。有趣的是,学生还未出师,倒是先有几位老师被这门课“圈了粉”。有的语文老师被袁源的口语诗影响,也开始从古体诗写作慢慢尝试现代诗写作。
一两个学期下来,学生们对诗歌的热爱也转化为写诗的能力。有趣亮眼的小诗开始井喷式地出现,有的学生在毕业后又辗转找到袁源,和他分享起了自己写的诗歌。“去年年终总结,我跟同事说,一年来感觉好像忙忙碌碌,但又没干成什么事,但是一整理诗发现,我这一年没有白活。”袁源说。
证券人张恒:写诗是一项长期思维训练
一束雪
我们之间的距离被海水拉开
你告诉我华北平原上的积雪还在
北京却依然火热
路边垃圾桶里折射出一丝春色
我站在路边
手捧着一束不存在的雪
张恒已经在金融行业工作了六年,目前是一名证券从业人员。早在高中时,张恒就已经开始断断续续地创作诗歌。工作以后,因张恒的女友酷爱绘画,在他们自己的公众号上,每一幅画作下方都缀着一首由张恒创作的与画作主题相关的“命题”诗。但随着工作越来越忙碌,张恒停下了自己写诗的笔。
直到前年,他再次把属于自己的诗歌“拾”了回来,而契机是一次出差。
那是从青岛回北京的火车上,刚刚见完客户,张恒全身的神经由紧绷状态慢慢松弛下来,但手头上依然有亟待交付的任务。张恒希望在人生的旅途上能停一帧,留一刻。在当下,只有写作能让他稍微慢下来。窗外飞快闪过的风景被无限放大,“路过一条河,我的思绪就像随着这条河趟过去了。”在回程的火车上,张恒作下一首小诗:“让我们一起劳动,远离工厂,远离工作,去到不远处的集市,用鲜花和诗歌交换棉衣和香料,在点燃柴火之后,我们还有歌声。”
他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酣畅淋漓地为自己写过一首诗,他的内心感到无比舒展,坏情绪瞬时间烟消云散。
后来,张恒渐渐放飞自我,作诗也不再围绕女友的绘画主题,而是“诗归诗,画归画”。张恒会定期整理那些已经成形的诗,去年一年,他发现自己已经写了一百多首。这些诗的主题并没有侧重,既有对爱情的歌颂,也包含了他对某些社会现象的看法以及对世界的认识。
张恒说,诗与画的结合本身有些偏小众,喜欢的人会特意在后台给他们留言。“冬天转身走了,从我身上抽去它冰冷的刀,我的热血不甘心冷却,誓要喷出一个春天。你听,道边的花圃里,土地正在破裂。”某一日,就在这首小诗的下方,张恒收到一条真诚的赞美。